所有事情總會有第一次。1995年,法國鋼琴家讓•皮爾•阿蒙格在他的上海音樂會上,第一次把拉威爾《G大調(diào)鋼琴協(xié)奏曲》和《左手協(xié)奏曲》帶給中國觀眾,并和現(xiàn)場觀眾分享了他和中國的“音樂淵源”。
讓•皮爾•阿蒙格是第一位把法國音樂引入中國的法國鋼琴家。對這個專門研究法國印象派音樂和現(xiàn)代音樂的法國鋼琴家來說,在創(chuàng)作中從亞洲因素里尋找靈感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。
法國的十九世紀是東方主義的的世紀。不論繪畫、文學、還是音樂,都受到了中國文化的影響。德彪西和拉威爾的很多成名曲就都與東方有關,比如《金魚》、《丑娘娘,塔皇后》、《塔》、《版畫集》、《水中倒影》等等。每當說起這些曲名,都會讓我們產(chǎn)生一種亞洲的回聲,或者聯(lián)想到中國。
阿蒙格于1965年從阿爾菲德•科爾托音樂學院和法國政治學院畢業(yè)。隨后,他來到莫斯科,和俄羅斯著名的鋼琴教學家內(nèi)奧斯先生學習。這段學習結束后,他便開始了長達四十年的鋼琴家和外交家的生涯。
法國鋼琴家Jean-Pierre-Armengaud
鋼琴家生涯使讓•皮爾•阿蒙格有機會訪問了近四十個國家,而外交生涯讓他在瑞典、德國和希臘停住了腳步。很多時候,他同時充當了外交家和法國音樂大使的雙重身份。
阿蒙格在俄羅斯、德國、波蘭和美國都非常受歡迎。他的錄音涵蓋了幾乎所有法國古典音樂。讓•皮爾•阿蒙格在巴黎的鋼琴老師是法國鋼琴音樂專家Yves Nat,他曾經(jīng)教出了世界著名的德彪西和拉威爾,所以讓•皮爾•阿蒙格的演奏風格也保留了純正的法國學院派特點。
在中國古典音樂在法國還尚不為人知的九十年代,當時是法國國家廣播電臺音樂創(chuàng)作主任的阿蒙格勇敢地組織了一場中國現(xiàn)代音樂音樂會。他回憶起當時的情形說:“那時候,中國的作曲家和演奏家不像現(xiàn)在朗朗、李云迪、王羽佳這類中國鋼琴明星那么出名。中國還沒有開放,中國音樂在法國幾乎是無人所知。雖然早在60年代時,一位巴黎音樂學院的中國留學生就已經(jīng)把《黃河協(xié)奏曲》帶給法國聽眾,但影響力微乎其微。”就在這次音樂會上,阿蒙格認識了法國現(xiàn)代音樂作曲家梅西安的中國學生——陳其鋼。陳其鋼在中國非常著名,是奧運會主題曲的創(chuàng)作者。陳其鋼把中國的古典音樂介紹給阿蒙格。這些鋼琴作品主要由中國民樂作品改編而成。
1995年,受上海音樂學院邀請,讓•皮爾•阿蒙格來到上海與上海交響團一起合作。他演奏了拉威爾的G大調(diào)協(xié)奏曲和左手鋼琴協(xié)奏曲,這是這兩個作品第一次在中國演出。后來,阿蒙格又相繼去了北京中央音樂學院講課,在臺灣開了三場音樂會。
柔和、圓潤、明亮的聲音,風趣、富有詩意的演奏是法國鋼琴學派特有的風格。起初,阿蒙格曾認為中國聽眾接受起來也許會比較難,不過,他后來發(fā)現(xiàn)中國的觀眾其實很喜歡這種音樂。2006年,阿蒙格在廈門鼓浪嶼舉辦了四場音樂會,場場座無虛席。2011年,他參加法國駐華大使館組織的“交叉文化交流節(jié)”,十三場巡演出現(xiàn)了同樣火爆的場面。然而,在21世紀初的中國,演奏法國音樂的機會并不多,到法國留學的中國音樂家也很少。法國音樂很難進入中國。
在阿蒙格看來,拉威爾的音樂和中國音樂有很多相似之處。“拉威爾在創(chuàng)作中追求繼承創(chuàng)新,講究音樂意境,追求平衡和精確的音樂。所有這些特點都與中國音樂相協(xié)調(diào)。”阿蒙格說。
近年來,中國古典音樂的快速發(fā)展令阿蒙格十分欽佩——到處都是新建的劇院,音樂會也越來越多。在中國巡演,當他坐在劇院里用全新的鋼琴演奏時,他說這在“老歐洲”是很罕見的。
中國音樂演奏水平的提高同樣令阿蒙格感到驚訝。“現(xiàn)在不能說他們只在復制大師的演奏了,中國的鋼琴家在改變,在追求自己的風格。‘鋼琴家超人’不再是他們的偶像。他們更加注意自身的協(xié)調(diào)、表現(xiàn)力和聲音的質(zhì)量。”阿蒙格說。
中國音樂廳活躍、開放的氣氛阿蒙格也非常喜歡。“和歐洲相比,中國的觀眾比較年輕,這是中國注重音樂教育的結果。雖然他們有時候看起來不太集中,但是能感受到一種激情。他們的聽力很尖銳。音樂會對于他們來說是為了發(fā)現(xiàn)、學習和體驗。”
雖然法國音樂與俄羅斯、德國這兩個“音樂巨人”比起來,顯得不是那么引人注意,但它還是可以給觀眾帶來樂趣、舒服的感覺和詩意的。阿蒙格認為法國音樂是一種擁有特殊文化內(nèi)涵的音樂,與中國文化有許多共同的“音符”,所以中國觀眾能夠非常容易地接受這種音樂。
事實的確如此,雖然法國政府更喜歡推介現(xiàn)代藝術作為文化交流的載體,但阿蒙格在中國舉行的二十場法國古典音樂會依然場場爆滿。在選擇返場曲目時,阿蒙格總會挑選他最喜歡的中國音樂作品回報給熱情的中國觀眾,因為這既表達了他對中國文化的尊重,也顯示了他對中法音樂交流的信心。(Sébastien Roussillat 法國 來源:今日中國法文版)